97凤梨

【史俏】心魔

七夕贺文,新手上路,车见评论链接

阴云密布的夜幕,时不时窜过几条银蛇般的闪电,震耳欲聋的雷声和着急骤的雨势,似要这天地为之震颤。豆大的雨珠砸下,清刷着屋顶铺就的琉璃瓦,顺着檐角飞泻成银白的长线。呼啸的风携着雨点击打在窗棂,打破夜晚原有的宁静。
嘈杂的风雨声中,房中断断续续的呓语变得似有似无,让人听不真切,“爹亲……爹亲!!”
纱幔床帐间一道人影猛地坐起,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右手抚住胸口,胸腔内一颗心脏狂跳不已。梦中从未在那人脸上见过的冰冷神色在他心底挥之不去。是啊,那个人从来都是温文儒雅,彬彬有礼,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模样,可是,若是那人知道他心中隐秘所思……
想到这,修长莹白的五指紧紧揪住衣襟,长长的羽睫下,眼底是深沉的化不开的黯金,其下是他要极力压制的汹涌情潮,可眸子里的暗色越发浓烈……

不可说,不可说,一说即是错

“精忠……”
温润的声线打破俏如来的恍神,猛地从思绪中抽离,待抬头是又是那个进退有度,礼数周全的史家长子。
“啊,爹亲,这么晚了,怎么还不休息?”
史艳文冰蓝的眸子闪烁着些许无奈和担忧,本应冰冷的色调却泛着能化开冰雪的温柔。
“今晚雨势太大,我有点担心吵到你休息……精忠……”史艳文倾身上前,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长子眼底淡淡的青黑和明显红润的眼眶,心底泛起一股细微的疼惜,“又做噩梦了?你这样……多久了?”
俏如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影,多久?有多久呢……很久很久了……从记事起就只能仰望的那道身影,懵懂时便记下了那人唇角的一抹微笑,不断想抓住,想追逐。在那段长伴青灯古佛的岁月,日日诵经礼佛,替他赎罪,为他祈福,求他平安。佛说五蕴皆空,众生化相,他却始终堪不破心底执念,以至于到了后来,发生了这么多事,那执念却在心中发芽抽根,扎进血肉,融入骨血,再也分离不得,想扯下便是锥心削骨,就只好不去碰,不去想,但若世间情爱当真如此容易割舍,又怎会教人抛却生死,走火入魔。
本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守住心底这个秘密,可命运就是半点不由人,阴差阳错的一趟魔世之行,心底隐秘的渴望日趋增长,日日与心中所爱相对,却要时刻在心底告诫自己牢记礼数,不可逾矩,那是最痛苦却也是最甜蜜的日子。但在被史艳文推出魍魉栈道的日子,他心里全是煎熬和担忧以及那一丝……飘渺的希望。他怕,他真的怕……师尊说的一视同仁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做到,那人之于天下苍生,终究不同……
还好他还是回来了,父亲……回来了……

“精忠!”
史艳文一声惊呼,平时和缓的语气突兀地变调。自家一向冷静自持的长子从刚才开始就一反常态地愣住许久,现在更是泪流满面,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,也砸在他的心上。他知道,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,和三个孩子都是聚少离多,但精忠一向最为懂事,一人承担起了他不在时所有的责任,这条路有多苦他知道,荆棘满布,一步踏下去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脚印,他的精忠,承受了这么多……从稚子到青年,他几乎缺席了精忠成长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,现在,他能为精忠做什么?
“爹亲……爹亲……”还在流泪的俏如来眼前模糊得只剩一道白影,却还是执着地伸出手想抓住心中那道身影。
握住长子伸过来的手,史艳文连忙应道,“我在,我在,精忠,你怎么了?哪里难受吗?”
俏如来不住地摇头,他已经快压抑不住了,每一次,每一次见到史艳文心底的爱意就更滋生一分,但是那是他的父亲,这是绝不能说出口的感情。
一只温厚的手掌伸过来捧住俏如来的右颊,史艳文身体前倾刚好抵住俏如来额头,湛蓝和暗金转眼间不过咫尺之距,“精忠,看着我,”俏如来呆呆地循着指令动作,抬头撞进一片无垠的蓝,仿佛能包容他的一切,“有什么心事,告诉爹亲好吗?”
俏如来仿佛被蛊惑一般,定定地看着史艳文的眸子许久,轻声低语的几个字如同惊雷响彻在史艳文心底:“爹亲……我……爱你……”
这一刻,屋外的雷电声仿佛都完全消失了,无视史艳文僵硬了片刻的身形,俏如来似是找到一个能流泻感情的缺口,一开口便再也无法停下来:“我爱……爹亲!从很久很久以前,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但我发现的时候,已经……”
史艳文从乍听闻消息的惊诧之中回神,眼前俏如来眼底不再掩饰的情感浓得让人心惊,深情而依恋,却透着浓烈的绝望。
“精忠,父亲知道了……但是,你还可以……”还打算劝说的史艳文第一次讲话被俏如来打断。
“不可以!”俏如来的状态已经开始失控,“要我忘记吗?要我放下吗?你以为我没想过要放弃吗?我告诉自己无数次,我要放下,我要舍去!!我要……离开你……”
史艳文搂住情绪越发激动的俏如来,防止他动作之间伤到自己,“我知道,精忠,先冷静……”
“爹亲你不知道!每次越特意避开你我就越是想起你!在意你!我没办法放下这段感情!!我没办法……爹亲……史艳文……我爱你!爹亲你教教我啊!教我怎样放下……教我怎样……不爱你……”
不是不知道长子这份情感,否则也不会总是克制亲近之意,他总想着俏如来如今还年轻,还可以改过来,这一切脱出正轨之前都来得及补救。却不知道俏如来已经陷得这么深,求而不得是为执念,他终究……害了他。
肩头的布料早已被眼泪染湿,由温热变得冰凉,收紧搂住俏如来的双臂,史艳文阖上双眼,仿佛下了什么决定,抬头轻柔地抚着俏如来的发,“精忠……别哭了,先听爹亲讲几句话好吗?”
话音刚落,怀里的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,“不要!我不听……放开我!”像只受伤的小兽挥舞着爪子拒绝一切生物的靠近。
史艳文想制住他又怕伤了他,现在精忠很敏感,不能刺激他。史艳文这样想着收紧了手中的力道,“精忠,精忠别动了……就听爹亲讲一句话好不好!精忠……精忠乖……”
似乎按下了什么开关,怀中的人不再挣扎,史艳文松了一口气,偏过头凑近俏如来耳边,语气轻缓:“爹亲知道精忠的想法了,很抱歉让精忠痛苦了这么久,爹亲……爹亲本来是想你还年轻,还可以放下,你会遇到更好的人,会有一个更好的人生,但是现在……精忠,爹亲也没办法教你如何放下,因为爹亲也……做不到……”
俏如来如同接受宣判一般安静地等待着,心中已准备好接受史艳文的拒绝,自己的心意终于传达给爹亲了,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,爹亲现在还愿意把他当做儿子疼爱,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太多太多了……
所以当史艳文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时,他恍惚间以为是在梦中,爹亲……在说什么?
怀中的人久久没有回应,史艳文有些疑惑地松开手,精忠,怎会没有反应?结果却让史艳文哭笑不得,俏如来眼睫上还挂着泪珠,一双瞳孔盯着一个方向出神,整个人一副恍惚的神情。
这,精忠这是呆住了吗?难得一见平时稳重的长子这副模样,史艳文忍不住轻笑出声,这声音唤回了俏如来的注意力,眼珠呆呆地转到史艳文的方向:“爹亲?”
笑得眉眼弯弯的史艳文开口应答:“嗯……唔”唇上突如其来的一抹温软堵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,带着清冷的檀香气,瞬间充斥了史艳文的口腔鼻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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